千百年来,嫦娥奔月、神女飞天的神话故事在中华大地代代流传。
历史翻开新的篇章,航天人正将这些美丽神话一步步变为现实。从上世纪70年代赤手空拳造卫星,到今天的科研领先、技术进步、成果不断涌现,上海航天职工在浩瀚宇宙写下一个个传奇风云一号气象卫星、长征系列运载火箭、“神舟”号飞船……
上海航天局已成长为中国航天科技集团公司最具综合优势的大型科研生产联合体,基本覆盖战术导弹、运载火箭、应用卫星、载人航天工程等各种型号。
“十二五”开局之年,上海航天局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战略转型期弹、箭、星、船等各项任务接踵而至。在刚刚结束的上海航天局二届四次职工代表大会上,局党、政、工向近万名航天职工发出倡议:全体干部职工要以强烈的责任感、使命感和紧迫感,以饱满的工作热情、严慎细实的工作作风,为圆满完成全年各项任务而奋斗。
总指挥的“星梦奇缘”
“夜蒙蒙,望星空,我在寻找一颗星、一颗星,它是那么明亮,它是那么深情,那是我早已熟悉的眼睛……”这首《望星空》,是上海航天局科技委常委、卫星型号总指挥朱鸿昌最爱听的一首歌。当然,他寻找的那颗星并非北斗、启明,而是相伴30年的人造卫星。
走进朱鸿昌的办公室,他的温和笑容一下子打消了记者之前的担忧,原来,成天和卫星打交道的专家也是那么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茫茫戈壁,中国星划破长空
回忆起第一次看到的卫星“东方红一号”,朱总指挥历历在目,“那是1970年4月下旬的一天,我们的东方红成功发射,为了让全国人民看到卫星,国家专门发布了东方红飞达各地上空的时间。还在部队的我和战友们奔走相告,静静守侯,还真被我们看到了!”
上世纪70年代中,从部队复员回沪的朱鸿昌分配进当时的上海卫星工程研究所,并参与到上海第一颗科学技术实验卫星“长空一号”的研制任务中。70年代的中国,动荡局势尚未平复,国民生产仍未进入正常轨道。在一无条件、二无先进设备的情况下,卫星研制谈何容易?检测设备都靠手动操作,现场测试全凭喊口令、掐秒表来计时。
发射基地的生活更加艰苦,茫茫戈壁滩,试验队员们住的是简陋平房,风呼啸而来,木板门常常“吱呀”乱响;队员们自带煤油炉、卷子面取暖充饥,“女同志还带上了铅桶,因为那里没有自来水,必须步行去打水;夜里没有路灯,只能靠手电筒照亮。”“说来奇怪,条件再怎么艰苦,那时都不觉得苦,因为,让卫星成功上天是毛主席、周总理交给的任务,是最光荣的使命。”在上海500多家单位的共同努力下,中国第三颗卫星“长空一号”成功发射。
铮铮铁汉也流泪
“长空一号”、“风云一号”、“遥感一号”……30多年来,我国卫星技术领域飞速发展,朱鸿昌也从一名普通的技术员成长为运筹帷幄、统领全局的型号总指挥。
30多年来,朱鸿昌早已将卫星当作了自己的孩子。“从设计、研制、测试、试验、发射,就像孩子经过孕育、出生和成长,每一颗卫星都是我们的心血结晶。”
卫星发射必须100%成功,“国家把任务交到我们手里,全世界的眼睛都在盯着,哪怕是0.0001的误差也能酿成大错。”为了这100%的使命,年过六旬的朱总常常和同事们通宵扑在研制现场,判读数据、分析原因、采取措施。累了,在招待所里合衣打个盹,接着返回现场;最长的一次,朱鸿昌连续在测试现场工作了5天5夜,100多个小时,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尚且顶不住,更何况这位已过花甲的总指挥。嗓子喊哑了、双眼熬红了,他仍紧紧盯着测试仪器,只为听到“正常”两字。
2006年,由朱鸿昌担任副总指挥的“遥感卫星一号”发射成功,与普通气象卫星不同的是,遥感卫星能利用微波穿透云层,“全天候”、“全天时”监测地球表面。2008年年初的雪灾中,这台微波“相机”不仅拍下湖南郴州地区车辆堵塞照片,为交通部的决策提供了重要依据,而且在汶川大地震发生后,成为第一个拍下震区有效地图的中国卫星。
“社会上经常有人问我,你们干航天的图什么?我说,你们不会理解的。当我们研制的卫星发射成功、为祖国立功的时候,所有人都跳啊、笑啊,也会哭、会拥抱在一起,那种喜悦,只有航天人才能体会。”
从几年发射一颗卫星,到一年发射几颗卫星,随着我国卫星研制向应用型方向发展,如今的朱鸿昌变得更加繁忙,他对记者说:“最大的愿望就是带出一支优秀团队,哪天干不动了,才能放心退休。”
生产线上的“蚂蚁班组”
活跃在一线生产班组,却拥有大专、本科学历;
与机器打交道不善言辞,谈起零件加工却滔滔不绝;
没时间相亲谈朋友,却为完成任务舍弃了无数双休日……
如果将这些关键词进行排列、组合,那就是上海航天系统的知识型蓝领工人。随着航天技术的飞速发展,在唐建平等劳模先进的精神引领下,一线生产班组技能水平不断提升、知识储备不断丰富,一批又一批“唐建平式”班组正在不断涌现。
家长打来“声讨”电话
炎炎烈日下,记者走进上海航天局802所的数控车间,热火朝天的生产场景呈现在记者眼前电脉冲、数控车、线切割等十多台机床同时开工,刚吃过午饭的工人们顾不上休息片刻,回到机床旁继续生产。
在802所承担的国防型号结构件生产中,精加工部数控中心负责各型号中形状最复杂、精度要求最高的零件加工任务。“打个比方,数控中心加工的零部件不比钟表零件的精度差,它是整个产品的"大脑指挥部"。”802所党委副书记刘建平告诉记者。
今年3月底,十二五重大型号之一某型号平板天线结构件紧急投产,复杂程度、加工量远超之前任何一个型号。“这是国家交给的任务,再苦、再难也要按时完工!”
任务下达后,为确保40多档零件在最短时间内完成生产,6台加工中心、3台电脉冲等机床同时启动,大伙儿不分昼夜、放弃双休日,日夜守侯在机床旁,短短一个半月内,这个只有23名成员的数控团体又一次交出了完美的“答卷”。
蚂蚁班组前班组长沈艳给数控班组起了个“绰号”。“据哈佛大学昆虫学家马克莫费特观察,10多只团结一致的蚂蚁,能够搬走超过它们自身体重5000倍的食物。负重大、能协作是蚂蚁的两大特点。而我们的班组,同样具备这种品质。”
他们像蚂蚁一样坚韧。
去年以来,生产任务繁重,数控班组在实行“早中两班倒”的同时,放弃周六休息,全员投入紧张的生产加工中,班组中的不少大龄青年甚至无暇谈婚论嫁,有个组员刚刚谈了女朋友,却忙得没功夫约女孩子吃饭、看电影,时间一长,女孩子觉得对方“不诚心”,终于提出分手。急得家长们给班组长张国粱打来“声讨”电话:“孩子在谈朋友,能不能给他们一点时间?”
作为班组长,张国粱何尝不想早点吃上徒弟们的喜糖?但在军令如山的生产任务面前,他知道,谁都不会“临阵脱逃”。他清楚地记得,今年冬天,一个零部件上机床生产,30多个小时不能停工,严寒之夜,空旷的车间内寒气逼人,快被冻僵的同事轮流跑进车内,暖和过来了,继续回到车间上班;他清楚地记得,从未接触过的零部件2、3天内要交工,组员带病坚持上班,却没有一句怨言。
小改小革啃下“硬骨头”
这个普通的生产班组,还具有蚂蚁的克难精神。
结构件设计越来越复杂,精度越来越高。在“硬骨头”面前,数控班组的小伙子们提出“更高、更快、更强”的目标加工质量更高、交付速度更快、技术力量更强。
朱刚,班组里的技术明星,上海市技术能手。曾是一名技校生的他和同事们自我加压、钻研数控技术和知识,并进入高校深造,如今,班组里大多数职工都已达到大专以上学历,是一群年轻的知识型蓝领。
虽然不善言辞,朱刚却向记者夸下“海口”:“再难的零部件加工,我都能解决。”见记者不信,他取过一个零部件,“你看,这个金属外壳在加工过程中很容易变形,合格率原先只有30%至40%。”面对这块“硬骨头”,朱刚苦思冥想,翻阅了大量资料,反复试验,终于找到了最佳答案,加工时用夹具固定外壳,保证产品质量稳定。“合格率一下子从原先的30%提高到现在的100%!”
他们向创新要效率。今年上半年,数控班组实现了产出比去年同比提高26%的好成绩。这样的生产效率来自组员们一次次小改小革、创新实践。一个零件原本需要几个机床加工,改良刀具后,如今只要一台机床就能完成,生产效率大大提高;某型号零件从钳床改由数控加工,每生产100个,就可减少15120元的质量损失……
一块块硬骨头被“蚂蚁班组”啃下了,如今,班组里,零件加工质量损失以50%的速度递减,而零件品种则从以前的300多种拓展到近千种。
发射成功,就是为国争光。
夜已深了,上海航天局第八五研究所内依然灯火通明。
第四研究室内,科研人员还在为神舟八号对接系统的关键数据进行反复论证,他们年轻的面庞上流露着一丝疲倦,面对电脑屏幕,他们的神情又是如此专注。这是一群平均年龄才30出头的80后,毕业于哈工大、北航、北理工等知名高校的硕士和博士。
作为中国航天上海运载火箭总体设计单位以及上海载人航天、探月工程的抓总单位,第八五研究所曾创下运载火箭连续50次“发发成功”的记录,并先后参与神舟一至七号、19颗卫星的发射任务。今年,该所将完成近十次发射任务,其中包括举世瞩目的“天宫一号”和“神舟八号”首次无人对接。而承担一次次繁重发射任务的,就是研究所的这批70、80后们。
“这是一群特别能吃苦、有干劲的年轻人!”第八五研究所党委书记王奇癉这样评价。
默默耕耘搭“天梯”
傍晚6点。
副主任设计师刘玉玺匆匆骑上自行车赶回家中,洗菜、炒菜、烧饭……一阵忙碌后,他为怀孕的妻子端上了热腾腾的两菜一汤,“老婆,你慢慢吃,我先回所了。”胡乱吃上几口饭,刘玉玺放下碗筷,又匆匆蹬着自行车赶回所里,这一忙又是深夜11点多。
卫星、飞船上天,离不开运载火箭的运送,而805所的230多名科研人员,正是搭建这架“天梯”的能工巧匠。面对在役型号的密集发射、在研型号的全面推进,这支多年蝉联上海航天局“金牌班组”的年轻队伍默默耕耘着、奉献着、收获着,并创下了火箭“发发成功”的佳绩。
张亮,805所第十二研究室主任。他所承担的是某运载型号动力系统设计,动力系统被喻为运载火箭的“心脏”。为了让这颗“心脏”更加强大,他常常冒着近40℃的高温酷暑,与同事在外场进行露天试验。分居异地的爱人将要分娩,他始终没请一天假去照顾爱人,当他满载试验成功的喜悦回到家中时,可爱的小女儿已呱呱落地。
他们已记不得有多少个“五一”、“十一”和春节是在科研一线度过了。去年2月的除夕之夜,某型号试验队还在酒泉卫星发射中心执行任务,为配合卫星系统开展试验工作,队员们无法回到家乡,与家人吃上一碗热乎的水饺、围坐一起看春晚,而他们的放弃,却保证了火箭发射取得圆满成功。
儿子是我的“铁杆粉丝”
深夜回到家中,高爽拉出客厅一角的旅行箱,动作熟练地将洗漱用品、随身衣物一件件放进旅行箱内,并轻轻盖上了箱子。第二天一早,她又将乘上开往北京的列车,前往唐家岭进行第N次系统测试。
对于这名刚工作三年的28岁女孩来说,从进所至今,上海北京的千里“往返跑”已不知重复了多少遍。
神八整体测试在北京唐家岭进行,高爽负责分系统电测,需要经常跑北京与兄弟单位进行磨合。碰上任务急的时候,下午接到电话,晚上必须出发,实在买不到火车票,她和同事两人就一手扛着重达20斤的设备、一手拉着行李箱,辗转从苏州、天津转车赶到北京。
“高爽不是在北京,就是在去北京的路上。”同事常常和她打趣。
唐家岭的工作繁忙而枯燥,一遍遍的测试、反反复复的沟通、改进,每天不到夜里9、10点钟收不了工。没有双休日、没有娱乐,在唐家岭的日子,高爽总是记不起今天是星期几。
同样不知“今夕何夕”的,还有对接机构研究室主任柏合民和他的队友们。
今年6月22日,805所承担天宫一号、神舟八号交会对接任务的30多名试验队员奔赴酒泉基地。火车站台上,作为对接机构技术负责人的柏合民和队员们庄重宣誓:“岗位责任到位、慎重精细操作,用我爱国情感,谱写新的辉煌。”他们知道,这次的出征,也许又将好几个月无法回上海、见不到亲人。
到达基地后,试验队员随即投入到紧张的对接机构测试、检查工作中,“定位准确、机理清楚、问题复现、措施有效、举一反三”的航天系统故障归零标准时时刻刻提醒着每个试验队员,仔细、仔细再仔细,认真、认真再认真,柏合民更承担了繁重的技术测试任务。
顾不上体味“大漠孤烟直”的塞外风情,更无暇留连那胡杨林的挺拔英姿。偌大的航天城里,只有一群群忙碌的身影步履匆匆。
“想儿子了,就给家里打个电话。”远隔千里,电话成了父子俩交流的唯一方式,也是柏合民一天中最放松的几分钟。6岁的儿子早已将老爸的电话号码记得滚瓜烂熟。
“爸爸,我可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给我讲故事啊?”“等飞船成功上天了,爸爸就回来给你讲好多好多故事!”儿子是他的“铁杆粉丝”,当幼儿园老师问“你们的爸爸是做什么的?”儿子骄傲地说,“我爸爸是造飞船的!”王枫